刺繡已有2000多年歷史,曾是女子的專屬職業。近年來,從事這一職業的人越來越少,尤其是35歲以下的年輕女子,這門傳統技藝或將后繼無人。蘇州有一位小伙,讀完大學后毅然放棄留學英國的機會,拿起繡花針成為了一名“繡郎”,一干就是8年,轟動刺繡界。
一個人,一座城,《蘇州日記》是一個回歸生活的腳本,演繹他們真實的生活。本期關注人物張雪,88年出生于蘇州鎮湖蘇繡世家,畢業于南京財經大學,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。從小深受刺繡文化熏陶,但又不拘泥于傳統題材,古人和花鳥蟲魚,而是堅持讓刺繡回歸現代生活,出現在耳機、手表等日常物品中。《星空》、《四季》等作品屢獲大獎。
自從媒體關注張雪以后,他每天都很忙碌,自稱“除了睡覺,已經好久沒有休息,很累,不過很有成就感”。張雪說,一般早上6點多起床,晚上要到12點多才能入睡,“要思考很多事情,或者尋找創作靈感”。有時受邀到外地講課,“半夜就得出門”。因為疲倦他時常打哈欠。
張雪白天要忙于采訪、院校授課、布展、與客戶交流等,沒有時間坐下來安安靜靜地繡,只好在家里弄了一個繃架,利用晚上時間繡,一邊繡一邊思考怎么玩出新花樣。早晨吃完早飯再繡上一陣,“現在我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刺繡或相關的事情上”。
長相清秀,在很多小女生心目中很具有男神范兒的張雪目前還是單身,不少相親欄目曾邀請他,都被婉拒?!暗让^這段時間,我想留點時間給自己”?;蛟S是因為男性思維,又或許是理工科出身,張雪的作品簡約、時尚,但非常理性,被大家戲稱為具有性冷淡的風格。
如果沒有外出,張雪一般會在早上9點來到位于繡品街上的刺繡坊,刺繡坊平常由張雪外公打理。等張雪到達店里,早已有人等候。近期蘇大一位博士正在做刺繡相關的一個調研項目,要找張雪交流。張雪覺得,只要是有利于蘇繡發展的事情,他都樂于傳播和分享。
研討幾小時后,張雪覺得口干舌燥,趕緊倒了杯茶水潤潤嗓子。“現在每天都會講很多話,習慣了”。張雪在蘇州博物館做了五年志愿者,每次去館里都要講一天,對他而言,“那才是一個挑戰”。除此以外,張雪已在全國各大院校、活動中心講了100多場刺繡課程。
中午,張雪一般都在附近的姨媽家吃飯,“姨媽做飯很好吃,都是些家常菜”。到了姨媽家,他熟練地抱起嬰兒床上的小侄子,逗了一會兒,在他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。小侄子也不客氣,張著流口水的小嘴想回親一下,張雪羞澀地避開了。
張雪介紹,姨媽、舅舅家都是做刺繡的,只不過主攻的方向不同。在他們家族中,只有小一輩的表妹沒有學習刺繡,其他女性都很精通。鎮湖,地處西太湖邊,山清水秀,刺繡歷史悠久,曾經“家家有繡繃,戶戶有繡娘”。隨著社會發展,年輕人大多不愿意從事這一職業,學過經濟學的張雪分析,“主要原因是又累又不賺錢”。
張雪出生前,家人曾盼望生個女兒,把這門技藝傳承下去,連名字都起好了,叫張雪。張雪大學畢業前,已是刺繡名家的母親薛金娣從沒想過兒子會學習刺繡,只有在忙碌時讓他在一旁幫忙分線、穿針。當張雪放棄英國一所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,潛心學習刺繡的時候,他的父母也沒有十分反對,主要是街坊、親戚會有一些看法。
張雪稱學習刺繡是因為真心喜歡,“從小就喜歡文學藝術,高中寫的作文在學校里都是范文,大學是文學社社長”。就是現在忙碌之余,也會看一些文學和藝術類書籍。“我一天之內就學會繡牡丹花葉子了,繡娘們都不敢相信”,張雪說,雖然自己進步神速,但永遠無法和母親的繡功相比,“她6歲就學刺繡,童子功了不得”。
不過,有著高等教育背景的張雪也有自己的優勢,他不僅頂著社會對繡娘的“刻板印象”的壓力成為了一名刺繡師,還銳意創新,做出了很多年輕人喜歡的作品,圈了一大批年輕粉絲。僅靠5根針和一些灰線,張雪竟然“拉”出了一幅《見山》作品,很有立體感。
最讓張雪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是,母親準備放棄的一個清華美院的訂單,他通過多方查找資料,創造性地把青銅器放進方案里,最終讓客戶滿意。此外,張雪還發明了素描繡。今年4月,《知蘇達理·師說》的嘉賓郎平教練就收到了張雪團隊制作的素描繡作品,當時贊不絕口。
吃完午飯,張雪匆匆趕回刺繡坊,利用中午等人的間隙,又繡起自己的作品《星空》?!缎强铡穾捉浉陌?,看似簡單,卻集結了蘇繡的20多種針法。這時一位老人走進刺繡坊發傳單,張雪熱情地和他打招呼。老人略帶驚訝的表情,低頭看著張雪飛針走線,嘴里喃喃道:“哦,現在男孩子也做刺繡了?”
和蘇大博士交流完后,張雪又到工作坊查看20來個繡娘的工作進展,用手機一一拍照,發送給客戶。一看時間已是下午4:00,又匆忙趕往高新區文體中心,他的《星空》作品在那里展出,他想去看看燈光等效果?!拔业臅r間是不可控的,常常連軸轉”。張雪感嘆,從事刺繡以后,時間過得非常快,“一眨眼都七八年過去了”。
作為土生土長的蘇州人,張雪認為,用一句話來形容蘇州最為貼切,蘇州就像是雙面繡,一面是文化古城,一面是現代都市。“無論人們的性別標簽貼得多么狠,我都會將蘇繡傳承下去,因為做什么行業跟性別沒關系,由性格決定”,張雪重申自己的主張,“你看裁縫師傅、糕點師、大廚等職業,做得很好的都是男性,能做好細活就行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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